“我向來信奉一條金科玉律:小事永遠是最重要的?!?
――亞瑟?柯南?道爾爵士
《福爾摩斯探案集》之《身份案》
我們的校醫(yī)很清楚我的一些小把戲。我并不是不喜歡上學,也不是特別想回家――因為上午9點到下午2點之間也沒什么好看的電視節(jié)目。但我就是喜歡往校醫(yī)那里跑,我喜歡被人送回家。這是我練習演技的好機會,也許順便還能躲過做那些乘法練習。我們的校醫(yī)是一個友善、健談,同時又很熱情的人。就算有時她沒送我回家,也會讓我在辦公室里待一會兒。我想,她一定也很喜歡我們來找她玩,就像我們喜歡去找她一樣,因為原因是相同的:這是日常瑣事之外的一種休息。
老師很快識破了我的計謀,開始限制我往校醫(yī)那兒跑,但也不是無機可乘。比如說,那些代課老師看到我們痛苦地咳嗽或者濕冷的雙手就會同情心泛濫(我剛剛很自然地用了第二招,這也是我很擅長的一招,所以經(jīng)常用)。在操場上,如果有人提出要求,就會順利地被送到校醫(yī)那里去,因為場邊的急救員覺得如果不是真的堅持不下去的話,是不會有同學輕易放棄踢足球或者玩躲避球的機會的。我這輩子可能都會討厭任何一種需要踢呀、接呀的運動――對我來說,我經(jīng)常需要躲開那些亮紅色的球,免得砸到頭上。我一點都不擅長這些“運動”,覺得它們無聊至極。但是更重要的一個原因是,我經(jīng)常被球砸到。急救員也不會把這種事放在心上。最直截了當?shù)霓k法就是,呼呼地喘點粗氣,也許再假裝對自己不能上場表示一點遺憾(“真是的!我真想把這貌似有點危險的球踢到對方的門洞里去!”),這樣我就能名正言順、大搖大擺地去醫(yī)務室了。
我一進去,校醫(yī)就會微笑著拉過一張椅子。大多數(shù)時候她會問我哪兒不舒服,但是有時候,她會試著根據(jù)我的面部表情或者是神態(tài)來猜。
“嗓子疼?”她邊說邊伸手去拿止咳藥。
“是的。”我小聲回答,把手迅速從肚子挪到脖子那兒去,“真的很疼?!?
接下來的十分鐘,我都必須躺在簡易的病床上。醫(yī)務室里一共有三張病床,但我每次都會躺在左邊角落里的那一張床上――如果爸爸知道了也許會說,這好像是我“家以外的另一個家”。這張床在一個小小的隔間里,墻壁上貼著光潔的瓷磚,就是在新生宿舍、醫(yī)院還有其他讓人感到不開心的地方經(jīng)常見到的那種瓷磚。房間的另一頭是洗手間,自從有一次看到一個生病的小孩吐在里面的東西之后,我無論如何再也不肯踏進一步了。我的小把戲是裝得好像要吐,而不是讓自己真吐出來。我把洗手間的門關上,免得因為保潔員忘記打掃而不幸被我看到一堆消化了一半的雞肉餅,然后爬上病床,閉上了眼睛。我一點睡意都沒有,一半是因為床上為了保持衛(wèi)生鋪了白紙,一動就作響;另一半是因為我的年紀。十歲的我,睡覺還基本得靠管。叛逆的天性使我在天黑之后還得精神好大一會兒,更別提自覺地乖乖睡覺了。不過,關鍵是我也不需要睡覺,就這么躺著反而更像生病。